Jasmine 真愛的旅程

著者: 朱台翔

前幾天，和珊珊的媽媽林太太聊天。聊到一半，
林太太說：「珊珊這幾個月進步很多。用奶瓶的事，對她來說，
幫助很大。朱朱還記得吧？」一開始，聽到珊珊和「用奶瓶」
連在一起，我還有些納悶。

因為，珊珊已經九歲。可是，被林太太一反問，我馬上就想起來了。

記得半年前，林太太提到，有一天珊珊開玩笑地跟她說想要

用奶瓶喝水。爸媽原本就想買給她，正好碰到我，就順便問問我的意見。
珊珊是林太太認養的女兒，在還沒有被認養之前受了很多委屈，
一直缺乏安全感。所以，當時我極力地支持他們為珊珊買一個奶瓶。

聽林太太說珊珊進步很多，我也非常好奇，想知道一個九歲的小孩
重新使用奶瓶會對她的人格發展發生什麼樣的影響。

林太太說，半年前，和我談完的當天，她就幫珊珊買了一個奶瓶。
有趣的是，事後才發現，珊珊真正想要的並不是奶瓶。

就在用奶瓶的第二天，媽媽帶珊珊出門玩了一整天。晚上九點多，
在車上，珊珊小小聲地跟媽媽說：「想要一個小baby用的奶嘴。」
媽媽說：「好，可是，不知道哪裡有賣。」珊珊說，她知道哪裡有，
她們家附近的麗嬰房有賣。林太太聽了很訝異，原來，珊珊注意
奶嘴已經注意很久了。當時，她們人在木柵，趕回家，
麗嬰房一定打烊了。所以，就在附近買了一個。

到了車上，珊珊很高興地拆開，用開水沖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地
把奶嘴放進嘴裡。媽媽從後視鏡裡看到珊珊吸得非常滿足。
大概過了二、三十分鐘，珊珊趴在椅子上睡著了。

以往，只要珊珊在車上睡著，到家時，爸媽叫她下車都是一件
大工程。從被叫醒到穿上鞋走回家，珊珊都會處在一種近乎
歇斯底里的狀態，大哭大叫。

這一天，媽媽打開車門，看到珊珊嘴裡含著奶嘴睡得像個小天使。
媽媽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奶嘴，發現奶嘴被吸得很緊。
媽媽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了一點力道把奶嘴拉出來。
特別等在車子旁邊的爸爸對珊珊說：「到家了！小baby，爸爸抱妳！」
沒想到，珊珊擦了擦眼睛，坐起來，穿上鞋子就自己走回家了。

爸媽非常地意外，珊珊只不過吸了二、三十分鐘的奶嘴，卻好像
得到了很大的滿足，變得和平常不一樣了。

平常，回到家，珊珊會睡到沙發上，要大人哄很久，她才願意去刷牙。
可是，這一天，回到家，珊珊正準備趴上沙發繼續睡，突然，
站起來說：「我還是先去刷牙好了。」
　　
平常，早上五點左右就起床。買奶嘴的隔天，珊珊睡到很晚。
才起床，就帶著奶瓶和奶嘴到爸媽的房間。不但一頭鑽進媽媽
的懷裡磨蹭，而且完全不講話，只是不斷地咿咿呀呀。

偶爾，她會用力地吸一吸奶嘴，然後，用舌頭把奶嘴頂出來。
有的時候，假裝想要去拿奶瓶，沒力氣而把奶瓶撥倒。
完全是以小嬰兒的身份撒嬌和試探大人。媽媽呢？
則是無條件地接受。

玩了一陣子，珊珊想要吵爸爸起來。可是，因為是小baby，
還沒有辦法說話。珊珊突然跟媽媽說：「ㄡ ㄙˇ ㄎㄟˇ ！
我暫時變大，可以嗎？」爸爸終於被她吵起來了，
珊珊睡在兩個人的中間，一隻手抱住爸爸，一隻手抱住媽媽，
三個人緊緊地偎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珊珊用手輕輕地拍著媽媽的臉。又過了一會兒，
珊珊拉著媽媽的手輕輕地拍著自己的臉。媽媽問：
「小baby，要怎麼上學呢？」珊珊想了想，說：
「沒關係，等一下，我慢慢變成兩歲，……，等一下，
我慢慢變成九歲，就可以去上學了。」

放學了，媽媽接珊珊，珊珊又在車上睡著了。這一回，
沒有奶嘴，媽媽有一點點擔心。可是，媽媽一叫，珊珊還是
馬上就起來了。媽媽安慰她說：「等一下到家就可以用奶嘴了。」
沒想到珊珊說：「我已經睡飽飽，不需要奶嘴了。」

從此，奶嘴不再是珊珊的必需品，而是玩具了。

林太太說，珊珊從強烈的需求到需求的滿足，整個人變得
沈穩下來。現在的珊珊和以前最大的不同是，幾乎不再
無理取鬧、亂發脾氣了。而且，珊珊和媽媽之間的
信任度也一直在穩定地增加當中。
林太太說：「真是神奇啊！」

編按：本文刊載於2005年12月號《人本教育札記》19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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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到朱台翔的這篇文章, 突然想起兩個女兒對奶瓶的反應。
蕙慈與苡寧至今仍未完全斷絕母乳的哺育, 聽到的同事總是報以驚訝的
眼光, 其實, 尚未完全斷絕, 並不代表我願意無條件滿足她們的需索。

兩個女兒, 除了寧在假日仍舊會不時找機會掛在我身上外；
蕙慈, 已慢慢接受只有睡覺時才可 ㄋㄟ一下的事實, 只是,
當我情緒不佳或是身體疲累時, 如實告訴孩子我累了, 拒絕孩子的要求,
孩子反而已經能夠接受, 只是, 接受前, 還是得做一下努力:

a.「媽媽, 那我幫你拍背, 你讓我ㄋㄟ一下」的條件式交換
(因為拍背之後, 媽媽就不累了 ^^ -- 通常女兒幫我拍完背之後,
自己也不得不給 ㄋㄟ 10秒鐘; 實在是不忍心拒絕ㄇㄟ...)

b.「你昨天答應我, 要讓我ㄋㄟ一下的啊?!」(我什麼時候答應的??!!)

c. 前陣子, 女兒開始反應「我沒有 ㄋㄟ到耶!」, 媽媽我趁機告訴蕙慈：
「因為你慢慢長大了, 媽媽的身體知道啊, 所以ㄋㄟㄋㄟ就沒了
(啊, 媽媽沒有完全說實話… 其實給大女兒的是少的那一邊….) ^+++^
那幾晚, 女兒抽噎著告訴我: 「我不要媽媽的ㄋㄟㄋㄟ沒有了... 」

即便是晚上哺育母乳的孩子, 對於吸允的需求卻不因此而被滿足。

苡寧出生前, 我就已慢慢降低蕙慈直接吸允的機會, 有一陣子, 發現孩子
情緒很不穩定, 一方面不想讓蕙慈頻繁索奶, 一方面疑惑著是否孩子的
口腔期並未完全得到滿足? 因此, 似乎約在孩子 1y9m 左右, 幫孩子
買了奶瓶與奶嘴, 在 1y3m 就不再用奶瓶喝奶後, 蕙慈喝水/鮮奶開始
又用奶瓶喝了。

那時, 蕙慈吸允時的滿足的表情, 讓我印象深刻…。

應該不到半年的光景吧, 奶瓶退出了孩子的生活, 反變成辦家家酒的玩具
(奶嘴則早趁機發現孩子不依賴時, 丟了)

苡寧 1y9m 之後, 假日哺育的頻率需索度高到自己開始覺得煩躁,
只要一坐下來, 寧就爬上來, 鬧著要ㄋㄟ, 一點都沒有喘氣休息的機會...
那時, 孩子口腔期未滿足的想法又出現。

這次, 買了兩個樣式不太一樣的大奶瓶, 讓孩子拿來喝水/牛奶用。
兩個孩子吸著奶瓶互看而笑的滿足模樣, 更讓我印象深刻!
(寧也是在 1y3m 左右就不用奶瓶喝鮮奶了)

至今, 奶瓶尚未完全退出孩子們的生活, 卻早非主角 (早上喝羊奶,
寧仍用吸管喝, 一點也不會要求要倒在奶瓶中)；倒是這幾天發現,
奶瓶開始便成苡寧玩水的工具。

有趣的是, 自己只要開始溫熱牛奶, 才剛倒入寧的奶瓶, 她就盯在一旁,
要我也幫姊姊的奶瓶倒ㄋㄟㄋㄟ, 然後小妮子很自動的, 幫姊姊拿奶瓶給她 -
觀察過, 寧在 1y10m 左右, 就知道哪支瓶子是姊姊的, 哪支是她自己的
(兩個奶瓶只差在顏色 – 姊姊: 粉紅蓋, 妹妹: 紅色蓋) ^^

第一次在孩子戒了奶瓶後再買奶瓶時, 曾困擾的想著: 「我哺餵母奶,
怎麼孩子還會想要吸奶嘴、用奶瓶?」 似乎沒能完全滿足孩子的口腔需求,
讓身為母奶媽媽的自己心中有著歉疚與虧欠的微妙情緒。

但孩子, 卻教我如實面對的重要; 也打破了心裡給自己重重設下的限制。

曾經也很在意, 孩子是否能自然離乳? 現在, 自己很少想到這件事,
只是, 慢慢如實的降低孩子的口腔需求, 改滿足孩子的心理需求;
母奶的需求自然的就越來越少 (姊姊的喝奶習慣似乎有所改變,
有時會讓我覺得不舒服, 因為不舒服, 自然會想辦法減少不舒服的機會)。

因為需求被滿足, 所以沉穩下來, 在養育孩子的過程裡, 得到了最好的驗證。